第二十章 木兰舟

作者:镜焉|发布时间:2018-10-13 08:00|字数:2210

  堂堂黑风岛的首领,掌管手下海盗数千人大海盗金全,如今却只能委委屈屈的做曹氏海商队的火长,这件事说起来实在令认憋闷暴躁。金全却无可奈何。那天夜里探哈氏宅院,若是他不答应曹令如做交易的要求,这笑眯眯看来温和无害的女娘,绝对会将他推出去交给哈氏。

  若说交易内容,曹令如确实是个厚道商人,并没真的教金全吃亏。曹令如需要精通牵星术可以指引航向的火长,她原本只是想着海盗常在海上横行,必然有精通牵星术的人,只要金全肯割爱派个人来就好,却没想到黑风岛牵星术最好的正是金全本人。这笔生意曹令如实在赚大了。

  金全要的,却是苏吉丹人的解药。黑风岛的前任首领,抚养金全长大的他的义父杜清流在海上的时候遇到苏吉丹海盗,被他们的毒箭射中,中了剧毒。虽然勉强救回岛上,然而毒一直解不了。金全之所以追着巴利多等人来到泉州,便是想抓住在苏吉丹人中颇有地位的巴利多,拿到解药。

  然而在海上纵横无忌的大海盗,在陆地上虽不至于寸步难行,也的确束手束脚,连探一个哈氏宅院,都能虎落平阳,倒教曹令如捡了便宜。曹氏在泉州的影响力却是极大,甚至包括在番商之中,曹氏若是想要做什么,多得是人来巴结,略微放出话去,便自有送上门来的。曹令如只在出航前说听闻苏吉丹多海盗,又有船坞的事作为佐证,希望有了解苏吉丹的人可以提供些帮助。由此,不但分毫没惊动哈氏与住在哈氏宅院的巴利多,还直接得到了不少专门解苏吉丹毒的解药。甚至有人连苏吉丹的位置详图都送来了,只要换曹氏海商队那些小型海船上一个位置——曹氏海商队出海九艘船,但只有威海神舟与两艘中型海船上是曹氏自己的人,另外的六艘小型海船上的都是并没有自己的海船,需要附庸曹氏,跟着曹氏一起远航的小海商。

  解药到手如此轻松,金全心中五味杂陈,倒是曹令如笑得春风拂面。虽则解了燃眉之急,可是就这么被坑上曹氏海船,金全到底意难平。

  金全心中烦闷,沉着一张俊脸,在船上随意行走。偏偏他身后还跟着将他坑骗上船来的曹令如,用那张似乎永远在笑的一张俏脸,殷勤询问,嘘寒问暖,像是十分在意他在船上的观感似的。

  “金火长何必将令如想的这般阴险?令如可是真心实意的要与金火长交好呢!金火长若在令如的船上受到怠慢,令如如何过意的去?毕竟,曹氏商队航向如何,可全在金火长的手中呢!”曹令如只在金全身后半步,时不时的向金全介绍几句船上情况。

  航向暂定,无须金全时刻在针房盯着,只要风向不变,航行便没什么问题。海上情况自有船员轮换瞭望,有什么变故时及时通知就好。从针房下来,金全只想回船舱里自己的房间去,懒得对着曹令如。

  船楼底层有向下的阶梯,直通甲板下的第一层。这一层正忙碌着,人来货往,细看过去,竟是在此开了一间间店铺,中有走廊相通。店主喜气洋洋,将自家的货品一一摆上,等着人来购买。金全见了一怔,不觉望向身后的曹令如。

  “航行日久,总不能教船员伙计们委屈着,便圈了一块做市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曹令如说得轻巧,然而若非是这样巨大的木兰舟,一般的海船哪有地方可以这般铺张?

  “这也是曹氏的伙计?”金全不禁问。

  曹令如摇头:“并非。这些都是在泉州招揽的商人。”

  出航前,曹令如特意在所有曹氏商铺贴了告示,声明木兰舟上将安置市井,若有店家想要登船贩卖货品予海船上的船员伙计,便可至曹氏任意商铺登记。被曹氏选中的商人们,便可登船设立商铺。

  曹氏的货品都是要与外番交易的,虽然也不是不能自己做这些生意,但将贩卖给船员的货物与贩卖外番的货物混着,难免容易教人钻了空子。索性将神舟上的店铺租出去给外人,也可以绝了自己人的小心思。在船上设市井商铺,于一些小商人来说即可做独占的买卖,又能跟着海船去到外番他邦见见世面;于船上船员伙计来说,海上动辄月余甚至两三个月都见不到陆地,也能在船上买点东西改善自己的生活。如此两方都是便利,自然颇受欢迎。

  金全听了曹令如所言,也不得不佩服,掌管曹氏商铺的曹娘子果然名不虚传。

  市井不过占了一层的三成空间,还有六成装的是曹氏要与外番交易的货物。另外剩下的地方便是船上的伙房与餐厅。船上船员伙计可以在餐厅吃饭,也可单独打了饭食去别处去吃。只要不妨碍别人,怎样都可以。

  再往下的二层,则一半是船员伙计的住宿舱房,另外一半也同样是货舱。住宿舱房旁边还有一间小厨房,是给船上重要人物开小灶的。宣德使李尧、昭武校尉元季卿、纲首曹令如、副纲沙罗、火长金全、杂事王子右,以及一个跟着船走要去天竺礼佛学经的僧人守严,都在这边吃饭。他们几个的舱房与其他船员伙计的舱房也有一个隔断,上头一扇门挡着,禁绝其他人来往。

  至于再下面,三层乃是淡水舱,船上使用淡水都在这里。四层,也即最下一层乃是压舱石,威海神舟在海上的稳定,便全靠这些压着了。

  而在甲板之上,船头的船楼则是四层。最上面一层只有一个针房,针房上立着粗大的柱子,柱子顶上是瞭望台。高高支在船上,只有船上正中最大的那根桅杆才与瞭望台齐平,视野开阔,海上情景一览无余。船楼三层是几间单独的房间,布置华贵舒适,是给宣德使闲暇休憩用的。至于到底宣德使要怎么用,曹令如是不管的。二层则供给船员伙计游戏玩乐,说话唱曲歌舞戏乐都有,当然请来的哪怕是歌舞乐师也都是男子,并没有女娘。另外还一间小小的赌坊,赌得不大,仅供玩笑而已。船楼一层便是简单的厅堂,并没有分隔开,若是船上需要商讨事宜,便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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