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山领着南羡鱼回到钦天监数落一番，叮嘱再三之后也就作罢了。

日子还要继续。

有了前车之鉴，南羡鱼和凌皓初这两个泼皮倒是消停几日。吊儿郎当去学堂听杨主簿叨叨几次讲会，整日垂头丧气的。

南羡鱼答应冒充南洛山之女入钦天监，本以为混吃混喝白领月银也就过去了，可勉强能识文断字的她，现在还要攻读星象，看着书本上那些歪七扭八的字就像鬼画符。她倒是想自暴自弃，可就算不学无术，她也免不了听任这些紧箍咒进到耳朵里去。

每每百无聊赖之时，她都回想当初，在市井走街串巷是何等自由。

心情也就如那窗外秋风扫落叶般日渐颓靡。

直到冤家路窄，林渊来了钦天监。

那日钦天监摇身一变大有女茅房之景，不仅学堂里挤满了女学生，就连窗户外面趴的，院子里蹦的，都是各宫女官宫女。人人都穿上盛装华服，只为一睹名声在外的尚书大人真容。

关于林渊执教钦天监，是渠王钦点。

理由是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事。而诸如屯田之策与钦天监的星象之说大有关联，为了让莘莘学子能为以后学以致用做良好的引导，特命工部前来讲学。

至于为什么直接任命到工部尚书如此大官头上，就要归功于南羡鱼此前大殿之上的表现了，令渠王对钦天监颇有好感，倍加重视。

钦天监近期的种种被推倒风口浪尖，明明南洛山低调为官，临退休反倒得此关注，不知是福是祸。

钦天监祸福旦夕此时还未见分晓，南羡鱼遭殃是板上钉钉。

林渊可没有杨主簿那般好脾气，越是才高八斗之人，越是恃才傲物，他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对南羡鱼确实没什么好印象，真不知道南洛山怎么选了这么个人来。

但他本是没有打算刻意为难南羡鱼的，毕竟一介女流，还犯不上他出手。

可对方找上门来，可就不能怪他了。

南羡鱼是低估了林渊，还以为几出恶作剧之后，就能把林渊气跑。

她倒也不是为此前以为的林渊打小报告而反感，不过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小人之心怕林渊恼她对杠而利用职务之便使绊子。

所以在林渊上任起，她是没睡一宿好觉，认为挤兑走林渊这件事，是势在必行。

“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则景短，多暑。日北则景长，多寒。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和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合也。然则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焉。”

林渊嘴里诵着土圭测景，眼睛却盯着南羡鱼。

只见她目视前方不假，却眼神呆滞，上身端坐在位不假，却袖子有频率地翻动。及使她极力掩饰着袖子摩擦木桌所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可她正在做与课堂无关之事，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