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关于宋楠的事,我知道的就那么多,而且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也是,”顾晏行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书架上有很多书,你随便挑一本念给我听吧。”
只是念书,总比真的和他聊天要好。
苏棠松了口气,起身走到书架前,抽了一本杂志坐回沙发上。
她翻开第一页,看到目录后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非常不凑巧地拿了一本财经杂志。
里面拗口的专用术语和堆砌的数字,让她脑子发懵。她又不好再起身换一本,只能硬着头发磕磕绊绊地读下去。
等一本杂志读到接近尾声,她的嗓子也有些发哑,终于忍不住想问问顾晏行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一抬头,看见他靠在椅子上,头微微侧着,双目紧闭呼吸清浅。
他这是……
睡着了?!
苏棠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合着她巴巴念了半个多小时的书,纯粹就是对牛弹琴,作他的催眠音了?!
苏棠使劲拧着手里的杂志,心里幻想这就是顾晏行的脑袋。
把他头给拧掉!
她脑海中,对顾晏行单方面施暴的小剧场并没有上演太久。
在她的声音停下来的几分钟后,顾晏行睁开了眼睛。
没有丝毫初醒时的迷乱,他的眼底一片清明。
“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失眠,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苏棠刚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老板娘见她还不回来,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焦急。
待她安抚完老板娘的情绪,挂断电话后,就见顾晏行拨通内线电话,把自己的助理叫了进来。
门被轻柔规律地敲响,得到顾晏行的允许后,门被推开。
看到来人,苏棠浑身血液倒流进脑袋,双颊一下子变得通红,耳朵嗡嗡作响。
邢君。
顾晏行忠心耿耿的走狗。
上一世她每次出逃,都是被他抓回来的。
无论她怎么哀求,咒骂,他都不为所动。像一个丧失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助纣为虐,帮顾晏行一次次粉碎她内心的光。
她不得不垂下头,来掩饰眼底迸发的强烈恨意。
她深吸一口气,确认所有恨意掩藏好后,这才抬头,看着她最憎恶的两个人交流。
不知道顾晏行说了什么,邢君点点头,恭敬地走到她身边,说要送她回去。
苏棠起身,麻木机械地走到门口,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落在身后的顾晏行开口。
“可能下次失眠,我还会找你过来念书……别担心,我对你没有什么企图。大约是因为你是我妻子的旧识,和你在待在一个空间意外地让我很很放心……实不相瞒,自从我妻子离世后,我总是睡不着,大概是对她的思念太重了。”
思念太重?
是怕梦到厉鬼索魂吧?
她突然有些后悔,临死的时候应该穿白裙红鞋,最好再披散着头发。
如果能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他的梦里,扰得他不得安生,那她也不枉一死。
苏棠冷冷一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自这次之后,饮品店隔三差五就会接到顾晏行公司的外卖订单。
而且每次都点名要苏棠配送。
正如顾晏行所说,他每次只是让苏棠来念书给他听,浅眠半晌就会放她走。
若不是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怕是连苏棠都会被他装出来的深情蒙骗。
老板娘一开始担忧不已,但在几次后,见苏棠没出什么事。而且再三追问,确认只是送外卖后,老板娘也就不再顾虑了,放松了警惕。
今天如以往一样,苏棠毫无意外地坐在顾晏行的办公室。
来得次数多了,她也学聪明了。
选书的时候,她每次都挑感兴趣的读。
笑话全集,明星八卦,言情故事……轮流上。
苏棠常常念到一半,沉浸在文字里,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或者陷入哽咽。
不得不说,她实在是一个不称职的“哄睡员”,但是顾晏行绝对是顶好的顾客。
不论苏棠念得多么磕磕绊绊,只要她还在出声,顾晏行一定能陷入睡眠中,而且还不容易被吵醒。
这天,苏棠正沉浸在冷笑话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笃笃声在门外响起。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让顾晏行和苏棠两个人,同时看向门口。
苏棠怀疑顾晏行是不是一直都在装睡,才会在打开门的瞬间有如此快的反应。
站在门口的是楚情。
许是因为她此刻对顾晏行再无什么情情爱爱,跳出那些纠葛,站在第三人的立场,她很轻易地就看穿了楚情眼底深藏的爱意。
苏棠想起第一次见楚情,是在和顾晏行的婚礼上。
那时楚情穿着露背的白色礼服,身材高挑,端着高脚杯,微仰的下巴眼神睨着现场所有人。
那个眼神,现在如出一辙。
她以前只觉得楚情是朵高岭之花,对谁都一副高贵不可攀的模样。
仔细想想,她怕是早就喜欢顾晏行。
甚至早在她和顾晏行结婚之前。
苏棠嘲讽一笑。
原来,你们是郎有情,妾有意。
楚情有心脏病,所以为了让她心安理得地活下去,顾晏行不惜娶一个不爱的人给她换器脏。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
至于那个无辜死掉的人?
谁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