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锦的白月光回国了。
就在我拿到胎儿B超时,手机跳出他在机场深情拥抱秦柔的画面。
而就在一个小时前,他陪我等产检时,借口公司有急事离开。
那一刻我才知道,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我冷笑着转身离开,收走了给他的一切便利。
后来,庆祝会上,周怀锦却抓住了我的手跪求我复合。
我身旁的女助理冷笑着拂开他的手,“周先生,楚总,也是你配碰的?”
……
我木讷地盯着手中的B超单,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
直到晕倒在地,被护士搀扶住,我才迷茫地回过神。
六月的天很炎热,可我却感觉自己身处在冰窟里,机械地拿着产检资料走出医院,打车回家。
被我全心打造布置温馨小家,如今也是清冷、陌生的可怕。
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蜷缩在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已经分手几年了,一定只是单纯的老朋友见面而已。
二个多小时后,周怀锦的信息发来,“公司有事,可能要加班到很晚。”
没有关心产检的结果,也没有询问我是否安全到家。以前同样普通的一句陈述,现在却像是无声的巴掌打在脸上。
我盯着短信看了许久,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过了半个多小时,许是因为我没有像以往那样,温柔体贴地给他回信息,周怀锦打来电话。
我擦干眼泪,虽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但还是有哭过的痕迹,“刚在休息,才看见短信。”
周怀锦轻嗯了声,说了句不用等他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机械式的语气,没有掺杂一丝情感。
这样的相处方式,从结婚持续到现在。
我早已经习惯,只当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如今正主回来,让我重新记起,这段婚姻来自乘虚而入。
或许是该结束了,可摸着腹中的孩子,我还是决定再争取一次。
给孩子,一个生的机会。
知道周怀锦会回来很晚,但,我还是怀着希冀,抱着B超单,从天黑等到天亮。迷迷糊糊中,玄关传来了声响。
周怀锦走进客厅,恰与我目光相撞,他眼神怔了下,随即云淡风轻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怎么起这么早?”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结婚三年,我爱了他六年。人常说,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
可是,他的心比石头还冷硬。
不,应该说,他的心给了旁人,我捂的只是一具空躯体。
我没去追问他的踪迹,选择自我欺骗,“累了一夜,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这些年,一日三餐,除他不在家,从未间断过。为了能更好地照顾他,我连病都不敢生。
可我所做的努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只感动了我自己而已。
周怀锦没有说什么,放下水杯,拿了换洗的衣物就进了浴室。
我如往日一样准备好早餐,不多时周怀锦从卧室出来,边走边打着领带,一副很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
周怀锦未看我,越过我径直走至玄关处穿鞋,“工作上的事。”
这么多年,在工作上他一直是游刃有余,从未见他紧张过。
显然,他是要去见秦柔。
我伸手抓住他,眸中带着乞求,“宝宝刚刚好像动了,能陪我吃个早餐再去公司吗?”
周怀锦扫了一眼我的肚子,神色淡漠,眉头有些收紧。
那样幽森的眼神,火热的夏日都冒出了寒气。
我颤抖地缩回手,周怀锦面色好看了些,难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照顾好自己。”
不等我再说什么,周怀锦干净利落地拿起车钥匙,推门离开。
是啊,孩子的到来纯属意外。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本来就不喜,如今秦柔回来了,他估计恨不得回到几个月前改写命运。
我竟然还可笑地想要拿孩子来留住他。
虽认清了现实,可心脏仍冰冷地止不住打起寒战。
我静静地盯着门板许久,直到餐桌上的手机,传出一连串的消息提示声,才拖着虚脱的身体回到客厅。
看着信息,我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
是周安安发过来的,配文,“见过我哥这样的笑容吗?”
照片里,秦柔坐在病床上,一脸不高兴地瞪着周怀锦,而周怀锦却是笑得如沐春风地为她端茶递水。
我盯着照片,将画面里的笑容记在脑海里,眼泪不停地渗出眼帘。
再抬头,目光落在电视柜与墙面上,那里,摆放着十多张我们的结婚照。
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笑得阳光灿烂,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却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当初,我只当他是不喜欢笑。
原来,我不是秦柔。
我和周怀锦是校友,比他晚两届。
对于文武双全的校草周怀锦,与文舞双全的校花秦柔的爱情,可谓是佳话一般,流传在校园。
那时候,宿舍的舍友、同学,无不羡慕,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像他们一样的浪漫爱情。
后来周怀锦被保送北大读研,而秦柔选择了出国。
因此,毕业季百分之八十的话题,是关于周怀锦与秦柔的爱情,是否能继续下去。
一小部分黑粉认为,什么神仙爱情,注定要败给现实。
大部分锦柔CP粉,并坚信他们会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余下一些理智的吃瓜群众,认为周怀锦与秦柔只是单纯地根据所选专业,而选择了最好的学校。
我属于理智的吃瓜群众。
而,关于未来读研选择的方向与学校,与周怀锦一样。
因此,我秉持着自己是导师最得意的学生与优秀的成绩,厚着脸皮找到导师,希望他能为了自己学生的前途,去和周怀锦的导师沟通一下,将周怀锦的学业笔记、书本等资料能要来,哪怕是复印件都行。
原本,我也没抱多大希望。
却不想盛夏的夜晚,导师喊我去他办公室。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端坐在沙发上,神情如竹,淡漠君子,闪闪发光的模样。
周怀锦疏离又不失礼貌,“一直听导师说,有个小学妹很优秀。”
那天,在两个导师的介绍下,我们认识了彼此。
确切地说,是周怀锦认识了我。
我入学打开校招版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帅哥,谁都会看上两眼。
同时我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周怀锦。
看在两个导师的面子上,我得到了他学习资料的原件。
周怀锦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我抱着资料,难以压抑激动的心情,“谢谢学长。”
虽说如此,但,我知道他只是看在导师的面子上,才愿意加我为好友。
所以,我也没有想过再打扰他。
回到宿舍,我点开周怀锦的朋友圈,只几条,全是关于学术的。
盛夏闷热,校园却充斥着一抹秋风离别的凄凉。
我以为与周怀锦再有交集,会是在北大。
未曾想,一个星期后的再次见面,却是英雄救美的画面。
只不过……
他救的是秦柔,而我是那个恶人。
我和宿友出去吃饭,撞上堂哥与他的一群哥们。
面对一群阳光帅气的体育生邀请,舍友眼睛冒火。
但这也是我对帅哥并不感冒的原因。
实属看多了。
酒过三巡后,大家意犹未尽,站在酒店门口,约着要去KTV。
我扶着醉酒的堂哥,拒绝他们的提议。
一男生突然吹起口哨,“快看,有美女。”
只见夏夜的星空下,秦柔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仿佛天上皎洁的仙子下凡。
别说那些男生,我一个女生都看得移不开眼。
如此美好的画面,加之酒精的作用下,几个男生自然而然地向秦柔靠近,搭讪。
我拧着眉头,怕引出事,急忙出口,“那是我们学姐,别闹。”
可,这话不但没让他们停下,反而他们还一口一个学妹地称呼着秦柔,套着近乎。
虽然他们没有逾越的动作,但见秦柔被包围,我还是将堂哥往地上一扔,抬脚就往那边走。
刚走两步,就见周怀锦目光冰冷,脚下生风地从饭店内冲出来。
下一秒,抬脚就踢翻了两人,将秦柔解救出来,保护在身后。
那寒冷如刀的眸子,立即让这炎热的夜晚,跌入寒潭。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周怀锦戾气的一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场面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有两人立即就恼火地和周怀锦打了起来。
我极大的喊着让他们停手,但对于扭打在一起的人来说,理智早已经被愤怒取代。
眼见周怀锦要落入下风,双拳难敌四脚。
秦柔声音轻柔地道,“周怀锦,别闹了。”
那语气,好像情侣之间在闹小别扭。
可周怀锦明知突然停手会被打,仍收起了拳头。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上前将两人死死扯住,一边慌乱地解释是误会。
比起我拉扯人的狼狈,秦柔却游刃有余。
她将额间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冲我柔声道,“抱歉,他只是太紧张了。”
秦柔只道了句是误会,就让周怀锦向我们道歉。
周怀锦如温驯的狮子,真诚地道歉。
可目光扫向我时,明显带着冰冷与厌恶。
无辜被当成坏人虽然很无辜。
但,看来学校传闻他们闹不和,并不是捕风捉影。
不过,应该没有人知道,高冷矜贵的周怀锦,在爱情里会如此低三下四。
那时的周怀锦,爱秦柔入骨。
我,很羡慕。
我以为和周怀锦不可能再有牵扯。
可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狗血。
本科毕业后,因为爸爸身体不好,我进公司帮忙。
时别两年,周怀锦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
打听才知,前段时间他的父亲生病,为了赚取治疗费,这才在他导师的介绍下,出来找了份兼职。
我主动找到周怀锦,向他解释二年前那晚的误会,并且又替堂哥他们道了歉。
周怀锦虽然眸光冷淡,神色却缓和了许多。
再后来,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我好像渐渐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
我开始关注他中午有没有吃饭,吃的是什么。
工作又兼顾学业,会不会累坏了身体。
下雨天,打伞去地铁站会不会淋湿……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出了声,“你和秦学姐怎么样了?”
周怀锦怔了下,随即面色冰冷地离开。
他和秦柔分手了。
在校友们的关注下,这并不是秘密。
秦柔出国后的一年,在朋友圈晒了和国外男友的牵手照片。
我以为时间已经吹散了过去。
显然,他并没有忘记。
我心情很低落,却又控制不住对他的喜欢,忍不住对他好。
终于,在公司年会聚餐,周怀锦喝多了酒,我拦着他,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周怀锦眼神扑朔迷离,像是在思虑什么,许久才道,“你确定?”
就这样,没有多余的表达,不清不楚中,我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他准备爱心餐,送他回学校,给他买礼物。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逛商场,去游乐场。
周怀锦虽然总是没有多余的神情,却从未拒绝我的邀请。
相恋一年后,我问周怀锦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家长。
从不抽烟的周怀锦,隔日身上沾染着烟气,神情淡漠地道,“这周末。”
我兴奋的差点手舞足蹈,向他打听他家人的喜好,周怀锦并未多说,只道不必在意,他爸妈很随和。
虽说如此,我还是买了很多营养品,送了他妹妹一套最时尚饰品。
初次上门,他的父母很热情。
周安安眼神警觉地盯着我,当看到我送的礼物时,神色才勉强好看了些。
在今后的相处中,我也极力地讨好她,但她对我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当时我以为她是气我抢了她的哥哥,才会没有好脸色。
不久后的一天,周安安看上一套钻石饰品,因价格昂贵,我给拒绝了。
周安安气愤,嘲讽道,“花这点钱就心疼了,你拿什么和柔柔姐比。”
我才知,她一直和秦柔有联系,在她的心里,秦柔是唯一能配上她哥哥的人。
打那后,周安安连表面的礼貌都不愿意维持。
哪怕我明确告诉她,是秦柔放弃了她的哥哥,可她依然坚信,他们只是闹了别扭,以后一定会在一起的,反而是我,趁虚而入。
对此,我也懒得再与她计较。
因为,和周怀锦恋爱的,是我,而不是她。
我相信,总有一天,周怀锦会看到我的好。
一年后,我们结婚了。
婚礼当晚,我紧紧地盯着周怀锦,“像做梦一样。”
周怀锦眸光深邃盯着窗帘,“嗯,像做梦一样。”
只不过,我的梦是美梦。
而他,应该是噩梦吧。
周怀锦顺理成章地为了爸爸的接班人,工作上他真的很优秀,在他的手里,短短一年多,公司的效益就涨了百分之三十多。
我专心地顾好他的生活起居,给他打下手。
虽然周怀锦很没情趣,生活和工作一样呆板,但每逢节日,他都会送礼物给我,下班没什么事时,就会准时回家。
日子虽然简单,却也透着普通夫妻的小幸福。
唯独我们迟迟没有孩子。
我怀锦提过要孩子的想法,他表示工作太忙,再缓缓。
直到第二年,周安安去公司给他当助理。
我的工作被慢慢取代,当成了全职太太。
可对于孩子的问题,周怀锦并没有松口。
而我之所以能怀上这个孩子,是在周怀锦宿醉后。
得知怀上时,我满心欢喜地告诉周怀锦。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来着。
先是错愕,随后眉头紧锁,“酒后对孩子有影响吗?”
我转达了医生的原话,同时在心底欢喜,他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现在想来,他想听到的答案,应该是医生说,孩子不能留吧。
我回忆得头痛欲裂,强压着心中的郁气,给周安安发了个信息。
内容,是询问周安安秦柔在哪个医院。
周安安很快告知了我详情,同时也交代我过去,最好在下午二点左右,因为秦柔上午打点滴,中午有她陪着,三点要休息,晚上周怀锦在。
我给周怀锦打了电话,问他晚上几点回来。
周怀锦沉默片刻,“可能会很晚。”
所以,他晚上还是要去陪秦柔。
我苦涩一笑,让他注意身体。
吃过早饭,我回房间休息了会。
下午,按时去了医院。
我到时,周安安并不在病房。
看见我,秦柔笑得温和,“好久不见。”
我将水果放在桌上,“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一样买了一点。”
秦柔道了谢后,随即极为歉意地说,“我和周怀锦只是朋友,你别多想。”
说着,她羡慕地将目光看向我的肚子,“我也拥有过,不过,我不是个好妈妈,所以他离开了我。”
我眸中微掩惊讶,秦柔却云淡风轻。
“本来我们要结婚,他却和别的女人鬼混,我伤心过度,孩子没保住。”
“周怀锦得知,只是同情我而已。”
我也同情她的遭遇。
但,周怀锦是不是出于同情,我无法再自欺欺人。
“你还喜欢他吗?”
秦柔没想到我会如此问,先是怔了下,随即笑道,“我们只是朋友。”
可明显,我在她的眼神里读到了黯然与惆怅。
不一会周安安提着奶茶回来,看到我,她毫不客气地指出,“柔柔姐回来了,你还想霸占着位置不放吗?”
秦柔似长辈地瞪了她一眼,训斥道,“安安,别瞎说。”
“抱歉,安安打小就喜欢使小性子。”
周安安被训,像极了周怀锦在秦柔面前的模样,很温顺。
不过。
我从不知,他们打小就认识。
是啊,关于他的事,周怀锦从不与我讲。
仔细想想,除了偶尔与他的三位亲人见面,我一直未踏进他的圈子。
临走时,我同秦柔说,“如果他提出,我会离婚。”
夜幕降临,七点多钟,周怀锦意外回了家。
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周怀锦眉头紧拧,“你吃的什么?”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汤,“螺蛳粉。”
他最不喜欢这种口味重的食物,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迁就他的口味。
周怀锦停下了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目光疏离带着质问,“你去找秦柔了?”
我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下,“嗯。”
原来,他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去医院后得知我找了秦柔,所以赶回来兴师问罪的。
周怀锦深呼吸了口气,“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她刚没了孩子,你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她从没有打扰过我们,是安安告诉我,我才得知她的事情。”
嗯,他的秦柔是最善解人意,他们是清白的,一切都是我小肚鸡肠了。
“我只是去看看。”
可能是我表情过于清冷,没有说服力。
周怀锦以为我是在敷衍,眸光很是不悦地盯着我。
可,我真的只是单纯地去看看。
因为,在去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和他离婚了。
周怀锦揉了下眉头,烦躁地丢下一句,“你好好养胎,别胡思乱想,也别和她乱说。”
说完,周怀锦转身就离开了。
我笑了。
他回来一趟,就是单纯地警告我,不要再去打扰秦柔。
当晚,周怀锦再次不归家。
晨起,我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去公司找周怀锦。
“陪我去给孩子买件衣服吧。”
算是,做父母的一点心意。
周怀锦眉头都未抬,“孩子还小,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没有机会了。
我神情坚定,“周怀锦,去吧。占用不了你多长时间。”
见我不达目的不罢休,周怀锦只好无奈地答应。
“你等会,我将这处文件处理完。”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会打扰他。
可现在,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我将文件从他面前抽离,扔在一边,“现在。”
周怀锦极为不悦地眯起了眼睛,终在我的不可理喻下,起身拿起外套,冷着脸走出办公室。
下楼后,周怀锦让我在门口等她,他去开车。
几分钟后,他开车过来,却没有停下,而是径直从我面前开过去。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用想,肯定是去见秦柔了。
我摸着肚子,犹如坠入寒潭。
好一会才平复情绪,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周怀锦声音平静,带着歉意,“秦柔那边出了问题,改天再去给孩子买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