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只是书中恶毒白月光后,我百般反抗,却还是只能顺从剧情安排抛弃相爱八年的男主傅砚清。
又不得不在他和女主互生情愫后从中作梗,以此促成二人美满的结局。
为断绝他心中残存的念想,我不惜在他酒里下药,催他情动,逼他犯错。
我用满手脏污染黑了我与他的曾经。
我以为他一定恨透了我。
可等我的灵魂离开后,他红着眼抱着那具不再属于我的躯壳,苦苦哀求我回到他身边。
……
时隔两年再回国,见到我的傅砚清显得惊讶又厌恶。
白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递过去的见面礼径直扔进了垃圾桶里,像是已经将过往彻底抛诸脑后。
晚上,却又瞒着女主颜予墨,独自一人外出买醉。
看着他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我心底生出了卑鄙的窃喜。
他没有彻底忘记我,也许,他对我仍有爱意。
我上前夺下他的酒杯。
可醉眼朦胧中,傅砚清对着我,叫的却是颜予墨的名字。
他将我当成了另一个女人,不复白天里的绝情冷漠,而是拉着我的手,带着撒娇的语气亲昵地揉抚着。
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从前,他只会在我面前表露。
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借酒浇愁,不是因为他还爱着我这个抛弃了他的恶毒女人,只是让他记起了自己曾经的窘迫。
我愣在原地半晌,恢复清醒后自嘲似地一笑。
掏出了包里的那颗胶囊,掰开,在无人注意时将药粉偷偷撒进了他面前的酒杯里。
……
时隔两年,我再次触摸到了傅砚清的身体。
午夜旖旎的一次又一次,他在起伏中,渐渐察觉到了眼前的我并非他心中的那个女人。
动作从克制的温柔,变成了因为药物而无法抑制冲动后的粗暴发泄。
我觉得疼。
我箍着他后背的肌肉,疼痛中想要用力抓下,却又在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时,松开了。
我任由他在我身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任由他反复折磨。
天色将亮时,我拍下我和傅砚清的亲密照,发给了颜予墨。
照片里,我没有忘记适当地露出身上惹人遐想的红痕。
傅砚清是被管家的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头,管家焦急地表述着颜予墨带着行李离开傅宅的情形。
他转头看见未着寸缕的我,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我按着自己准备好的剧本,假意要开口纠缠。
却被他冷着脸堵住了所有的话。
“滚。”
他厌恶地看着我,从散落一地的衣物里拿起自己的衬衫西装。
“纪韵雅,你离我远一点,我恶心。”
即便料想到了他会很恨我。
即便我已经对他的冷漠和厌恶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当亲耳听见了那些本就在预想之中的话时,我周身的血液却还是像突然凝固了一般,手脚也不受控制地冰冷了下来。
我僵直着身子,就这么看着他摔门离开,许久无法动弹。
和傅砚清在一起的那八年,我很幸福。
可就在我满心期待着我和他的未来时,我却突然发现了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
我的爱人是书中的男主角,可女主角,却不是我。
我只是书中那个受万人唾弃的恶毒白月光。
万家灯火通明时,我会死在众叛亲离的孤寂里。
惶恐的我试图将自己所看见的宿命和未来告诉傅砚清。
试图让他觉醒自主意识,和我一起摆脱剧情的控制。
那时的我并没有料想到,改变剧情的代价会是傅砚清身边人的性命。
本该身体健硕的傅父突然身患癌症,本该活到结局的傅姐姐也死于一场车祸。
悲痛欲绝的傅砚清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本不该死。
只有我清楚,他们是因我而死,因为我的私心,因为我的任性。
被愧疚淹没的我,留下一封书信便跳下了高楼。
可宿命它不肯放过我。
剧烈的疼痛过后,等待我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一次又一次,我在血肉模糊中昏死过去,又在噩梦中惊醒过来。
最后一次重生后,我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在傅砚清面前崩溃地尖叫痛哭起来。
一无所知的他,即便背负着至亲离世的痛苦,却还是将我拥进怀里,不厌其烦地柔声安慰着。
我知道这个在书中被描述为冷傲霸道的男人,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我改变不了自己的宿命。
但至少,我可以让他得到他本会得到的幸福。
所以我接受了既定的结局。
那个不被我私欲左右,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要我成为那个坏事做尽的恶毒女人,那么,所有人都会得到他们应得的幸福。
回国两个月,A市圈子里有关我要与傅砚清旧情复燃的传闻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我这个死缠烂打的旧爱人设做得很好。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是见缝插针地纠缠着傅砚清,不遗余力地在勾引他,挽回他。
可只有我和傅砚清两个人明白,其实我们二人见面的次数不过寥寥。
毕竟要充当挑拨他们二人感情的坏人,并不需要动摇他的心。
所以没有颜予墨在场的地方,我很少主动贴上傅砚清的冷脸。
一是挑拨离间的效果不够直接,二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我担忧自己会在傅砚清面前失控。
值得庆幸的是,有傅砚清的母亲和原书中几个本就看不惯颜予墨的恶毒女配相助,我很快便让女主感到了孤立无援。
一面是误会自己只是傅砚清走出情伤的工具,一面是被人栽赃陷害成了商业间谍。
扛不住双重打击的颜予墨,终于主动将一纸离婚协议留在了房间。
得知颜予墨要和他离婚时,傅砚清正在参加酒会。
我被傅母塞进同一个酒会会场,穿着华丽的衣裙,一直徘徊在傅砚清四周,努力塑造自己的追爱人设。
颜予墨的豪门闺蜜赵筝质问我为什么要陷害颜予墨时,我正被那几个恶毒女配簇拥着往傅砚清面前走去。
“我知道是你陷害的予墨!”
赵筝朝我怒吼。
“自己见利忘义,抛弃了曾经的爱人,现在人家遇到了真爱,又心生嫉妒,恬不知耻地回来当小三!”
重重一巴掌落到了我的脸上。
激动的赵筝被人拉住,没能扇下第二个。
“我以为你只是不要脸,没想到你连陷害别人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真不知道傅总之前是瞎了哪只眼睛,竟然看上了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害得人家家庭破碎,你现在开心了吗?”
“予墨心地善良,不愿意跟你计较,我可不是,等我找到证据,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在A市再也待不下去!”
本来站在我这一边的傅母嫌恶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会场。
簇拥着我人群立刻调转枪口,一边假意惊讶地指责批判,一边和我拉开了距离。
属于我的恶人联盟,正式土崩瓦解。
陷入寂静的偌大会场里,我独自一人站在中心,被所有人的目光剜割着。
“是你干的?”傅砚清问我。
“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公司监控录像拍到了你在予墨离开之后进了傅总的办公室?”
赵筝义愤填膺地看向傅砚清。
“最想让予墨离开你身边的人是她,最有可能实施栽赃行为的人也是她,除了她,还会有谁!”
“赵小姐既然承认了自己还没有找到能证明颜予墨清白的证据,那就不要无端指责无辜之人栽赃陷害。”
“无辜?纪韵雅,你真不要脸!你说自己无辜,那你敢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你那天偷偷进入傅总的办公室是去做什么去了!”
我做足了心虚却又还要博取同情的模样。
否认辩解的话还没说,就自己装可怜似地哭了起来。
傅砚清就这么看着我,既不安慰,却也没有威逼我承认罪行。
“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半晌,他突然没头没脑道。
“在我的印象里,不论你有没有受冤枉,你都不该是这个反应。”
我抬眼看向他,他也正打量着我,眼中的犹疑和探究并不作假。
分别两年,我都快忘了,原来我们曾是这世上对彼此最了解的那个人。
我心虚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两年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很多习惯,我只是在受委屈时,学会了喊疼,学会了哭而已。”
闻言,傅砚清怔愣片刻,忽然不可抑制地大笑出声来。
像是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你说得对,两年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很多习惯。”
“更厉害的是,区区两年时间,也能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一个不入流的下贱货色,让人自甘堕落,让人面目全非。”
“谢谢你,纪韵雅,你让我知道你是一个烂到了骨子里的人,你让我明白我两年来的痛苦,原来只是为了遇见那个对的人。”
傅砚清伸手拿过旁边桌上别人喝过的一杯红酒。
缓慢地朝我的头顶倾倒而下。
酒液顺着我的鼻梁鬓角刺下,剜过锁骨,浸入裙身,将月白色的缎布分割成了血色的斑驳。
“谢谢你离开我,早知如此,你应该走得更早一点的,说不定,那样我还能更早一点遇到予墨。”
眼睛忽然被巨大的酸涩裹挟,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他说得对,如果我不那么自私,若是我早一点放弃。
所有人的结局应该早就圆满了。
“对不起……”
我抬眼看他,露出了愧疚的笑。
“是我错了,我不该纠缠你。”
傅砚清闻言,似乎露出了一瞬的恍惚。
“即便我很希望纪小姐现在就能从我眼前彻底消失,滚回自己该待的国家。”
他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但为了证明予墨的清白,恐怕还是需要纪小姐暂时先留在国内,配合我调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请纪小姐安分守己,好好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便亲自派人送纪小姐出国。”
“这次离开,希望纪小姐就好好在自己曾经心驰神往的梦想国度,过完自己这下半生吧。”
傅砚清冷笑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围的人依旧都看向我,笑意讥讽,窃窃私语着对我的轻视和侮辱。
我伸手擦去脸上的酒渍,狼狈地穿过人群,低下头离开了会场。
在外等待的司机见我出来了,将车开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
“纪小姐,是回傅宅吗?”
“不,麻烦直接送我去酒店吧。”
这次回国,我根本没带多少行李。
留在傅宅的东西,没有带走的必要,傅砚清要扔,扔了就行。
“找家离傅宅和傅氏集团总公司都远点的酒店。”
我钻进后座,闭上眼,疲惫地靠到了椅背上。
任由司机将我带向离傅砚清更远的地方。
按照人设,被当众戳破了“真面目”的我,只会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所以我用颜予墨父母的安危,逼迫颜予墨主动放弃傅砚清。
见已经被颜予墨抛弃的傅砚清依旧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又将自己搞到的傅氏集团的商业机密文档甩到了傅砚清的面前。
“跟她离婚,跟我结婚,我就把这份文档彻底焚烧清除,而不是送给傅家的死对头。”
傅砚清怒火中烧,却没办法果断拒绝。
“为了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你在傅伯父生前隐忍了那么多,现在,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们傅家四代打拼下来的基业吗?”
“纪韵雅,八年时间,我真真切切地爱过你。”
他红着眼,恼怒的眼神中流过的那一抹悲怆,刺痛了我的心。
“那八年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我对你毫无保留,就是为了让你今天用我的过去我的伤痛来逼迫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你处心积虑地陪伴了我八年,忍受着我的脆弱和悲伤,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我,两年前又为什么要离开?”
“如果是为了傅家的财产,两年前,我继承傅家股份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向你求婚的,只要你没抛下我,你就会是傅氏集团的女主人。”
“我妈是不喜欢你,可她算什么,我如果想要和你结婚,谁都阻止不了。纪韵雅,你都忍了八年了,难道真的就为了那两千万,就放弃了自己布了这么久的局了吗?”
“你没得绝症,家里没有破产,更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国外这两年,活得顺风顺水轻松快乐。我想过,大概是因为你太过厌倦我,所以不愿意再忍受跟我待在一起的生活,可如果是那样,现在你又回来找我做什么!”
“纪韵雅,你回答我,你回答我,我就和你结婚!”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看着他,面上强撑住了那副强硬的模样,可放在办公椅扶手上的那只手,却止不住开始发抖。
我将手放下,藏到了被办公桌阴影遮蔽的地方。
“我以为我厌倦你,但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我清了清嗓子,轻松地笑道。
“有些东西,就是要失去了,才知道他的好。”
“况且,你妈给我的那两千万,我用光了。”
“何不如成为傅氏集团的女主人,这样,我既可以把喜欢的男人留在身边,还有无数个两千万可以挥霍,两全其美。”
傅砚清闻言,微微怔住了。
他就那么红着眼睛看着我,半晌,笑出了声来。
他用手扶住前额,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我再不敢看他,转头看向了落地窗外。
“你想要和我结婚?”
傅砚清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伸手掐住我下巴,逼着我看向他。
“好,那我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话刚说完,他就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