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之。
新来的代课老师居然叫许慎之。
尘心的第一反应是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毕竟最近她实在是太想念那间书房了,连带着会梦到它的主人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疼!
尘心的第二反应是想冲上去问问:你是哪个许慎之?哪个学校毕业的?在G大是什么职务?不会是还在读研吧?!
毕竟别的教授偶尔也会叫研究生来给本科生上课。
也许只是同名。
她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表情,就听到坐第一排的女生激动地喊:“老师!留电话!留Email!留QQ!留MSN!留微博!留地址!”
许慎之两手抱胸惊恐地后退一步,几乎靠在黑板上,夸张地喊:“英雄,饶命!”
笑声几乎把屋顶掀翻。
大家好容易缓过一口气,许慎之擦擦额头,心有余悸地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看来不留点儿啥今天是回不了家了。”许慎之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电邮地址。
“xinzhai@hotmail.com”
“老师每天晚上都会看邮箱,有关学习的,无关学习的,灌水的,说心里话的,都可以丢过来,老师是你最忠心的知心姐姐——哦不,知心哥哥。”
周围吹口哨的吹口哨,捶桌的捶桌,桌面以上已经看不到活人,所有人都笑得几乎窒息。
不知怎的,尘心竟是出奇地冷静。
看看那个邮箱就知道了。是他。没有错。
“xinzhai”,应该就是“心斋”的拼音吧?尘心当然知道它的来历。
《幽梦影》的作者名叫张潮,“心斋”便是张潮的字。
只有许慎之,那个书房,那本《幽梦影》的主人才会用这样的拼音做邮箱地址吧?
尘心居然不敢再看许慎之。她低着头,脸上微微的笑容亦迅速敛起。想起刚才刚刚见面的那时候,她觉得对不起他。他那么友好地和她打招呼,她却只顾着睡觉。许慎之又说了些话,她居然也记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只记得身边的人都笑得死去活来。然后她看到教室里的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海洋的照片。照片上海水深蓝,浪花雪白,无边无际。许慎之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它们,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恋人。
“地球表面大约有70 %的面积被水体覆盖,所以我们居住的这颗星球又被称为水星……”
正经讲课的许慎之仿佛瞬间换了一副脸孔。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在科学面前,他真诚而谦卑。
尘心被吸引进去。那感觉就像缓缓地沉入深海,温暖,令人窒息。
所以在身边的女生突然戳了戳她,说“老师叫你”的时候,她居然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立刻迎上了两道犀利的目光。许慎之似乎还沉浸在讲课的兴奋当中,眉飞色舞。
“坐最后面的那位同学,来,提个小问题,海水里最主要的成分是什么呢?”
尘心愣住。周围的目光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她在忽然降临的沉默中尴尬地站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像是考试作弊被抓住了那样难堪。她呆呆地看着许慎之,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海水的成分?隐约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似乎学过,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来了。
“是……盐?”
她用不确定的口吻说。声音低低的,仿佛蚊子叫。
许慎之闷声哼笑,别的同学却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许慎之笑着问:“是什么呢同学们?”
所有人一起大声喊:“水!”
尘心脸上烧起来,几乎晕过去。
“好了好了……”许慎之用一个优雅而干净利落的手势打断了众人的笑声,“来,我再问个简单点儿的吧。世界上的三大洋流是哪三个?”
尘心的大脑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三大洋流?那是什么?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说完这几个字,鼻子就不知不觉地酸了。
就连她自己都很奇怪。答不出问题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可是讲台上射过来的那两道目光,分明带着嘲弄和戏谑。
她看出来了。许慎之是在捉弄她。眉眼间幸灾乐祸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但这是为了什么呢?她在上课之前趴在桌上睡觉?她听着他的课居然走神了?印象中狷狂豁达的许慎之,其实是这样小心眼儿么?
这和她想象出来的样子未免差太远了。
她想象中的许慎之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穿着纯棉的衬衫坐在一盏昏黄的灯下静静地看书。温暖的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一幅从遥远的时光里流传下来的旧油画。
眼前的这个许慎之……
轻佻。
幼稚。
浮夸。
没器量。
哗众取宠。
诸如此类的一大堆形容词瞬间填满了尘心的脑海。
岂是是失望,她简直是厌恶。
那个书房的主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尘心咬着嘴唇,不等许慎之发话就自己坐下了。许慎之故作失望地摇摇头,“原来第一个到教室的同学,不一定是懂得最多的那一个啊。”
语气忽然一转,立刻又回到了正常的讲课状态,“刚才同学们回答正确。海水里最主要的成分当然是水——”
尘心委屈得想哭,又不想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本能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许慎之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出去。
然而许慎之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下课铃一响,尘心的手机居然也跟着就响了。她换了手机号以后只告诉过爸爸和极少的几个同学,打电话的这个正是其中之一,和她同宿舍的方倩。
“尘心,你,你现在在哪儿呢?”
方倩的声音有些古怪,尘心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忙问:“我在上课呢,怎么了?”
“上课?哦,那就是在教学楼吧?主教学楼还是第二教学楼?我,我有事找你!”
“主教学楼307,你现在过来吧,我在呢。”
挂断电话的时候忍不住朝讲台上看了一眼,只见许慎之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几个小女生追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他侧着脸,微笑着认真地倾听,然后用最简洁的话回答。
尘心叹了口气。
也许现实本就是为了想象的幻灭而存在?
她悻悻地趴在桌上。明明已经下了决心不再看许慎之,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讲台的方向瞟。
许慎之被包围了许久,抱歉地说声“先去添点儿水”,提着水杯大步出去了。尘心总觉得他出去的姿势有那么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她幸灾乐祸地想,你瞧,你就那么想讨好这里的学生么?看他们不把你生吞活剥了。
尘心正神游天外,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教室的门本来是虚掩着的,突然“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有个男生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站在第一排座位前面张望。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不解地看他。只有尘心还低着头,继续刚刚被中断的思绪。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急速靠近。
“啪!”
拍桌的声音震耳欲聋。尘心吓了一跳。那只拍桌的手就拍在她跟前,把她的本子和笔全都震落在地上。尘心定睛一看,不就是刚刚从前门闯进来的那个男生么?
头发一根根地冲天翘起,鼻梁上架着墨镜,左边的耳朵上居然还打着——两只闪闪发亮的耳钉;身上的衣服明明都是些一眼就能看出不便宜的大牌子,却穿得歪歪扭扭的;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一大片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尘心看看他,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女生。这个人,应该是来找她的临时同桌的吧?
谁知那个男生一直盯着她,那目光仿佛是在浏览发现探索频道的图片:哇,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奇异物种!
尘心皱眉:“你……找谁?”
周围有几个男生只当他们是小情人吵架,半路杀出来当和事佬:“兄弟,有话好好说嘛,好男不和女斗……”
男生回头咆哮:“滚!”
他吼得足够大声,把旁边的男生都吓退了一步。然后才回头,吸吸鼻子问:“你是苏尘心?”
尘心心里“咯噔”一下。她对眼前的人印象全无,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上的。她定定神,点头,“我是苏尘心,你又是谁?”
男生嚣张地挑挑两道浓眉,抬起另一只手指住她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你,死定了!”
男生说完一阵风走了。
大家愣愣地看着他出去,尘心身边的女生突然叫道:“喂——这是什么?”
尘心低头一看,原来那个男生一巴掌拍在桌上的时候,手掌下还按着一张照片。
“大猩猩?”
旁边有人纳闷地说。
“哇,好可爱的大猩猩……可是刚才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尘心看着那只自己亲手寄到那个“富二代”的邮箱的大猩猩,只觉背后开始嗖嗖地刮凉风。
她果断地拎起背包,从后门逃出教室。
刚才进来的那个男生,要么是那个“富二代”本人,要么是“富二代”的爪牙。大猩猩的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
至于对方是怎么知道寄照片的是她……
想到这个,尘心忍不住开始懊恼。就是要捉弄人也该留个心眼的。既然是匿名发邮件,她怎么就忘了先注册个没用过的邮箱再寄呢?用常用的邮箱发邮件简直就等于直接和别人说——人肉我吧!
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儿还得怪自己没考虑周全,没想到“富二代”居然会这样小气到睚眦必报的程度。
但,一点都没后悔寄出那封信,更不后悔在BBS上臭骂他一顿。
世界上既有“富二代”那样有点小钱就得瑟的人,也有尘心这样看不惯他们得瑟的人。她并不是仇富,只是看不起“富二代”这样花着父母辛苦挣的钱就知道泡美女到处炫耀的没出息的家伙。
尘心坐在那里愤愤然想着,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
“死定了。”
那个男生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决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他们要是敢闹得太过分,她大不了去报警。谁怕谁?
逃了第二节课,尘心用这突然多出来的时间背了一个小时的英语单词,然后去饭堂。
每天在饭堂排队打饭、找座吃饭是尘心最不喜欢的日程。特别是刚下课的时候,窗口排队的队伍能一直站到饭桌中间去。饭菜的蒸汽、剩饭菜的味道和人多时特有的气息混杂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污浊的空气。尘心平时总是尽可能地站在人群的边缘排队,打到饭之后就立刻端到墙边人少的地方去吃。偏偏今天人特别多。尘心端着餐盘左拐右拐,实在找不到空着的座位,最后只好和两个正对坐吃饭的女生拼桌。才刚刚坐好,却发觉周围有几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尘心愣住,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哪里不对,先是掏出纸巾在脸上擦一把,又低头看看了衣服。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又变成一阵哄堂大笑。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欢快地笑着,就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那笑声就像病毒一样传出去。尘心几乎要以为整个饭堂甚至是整个世界的人都被传染了。笑声灌满了她的耳朵,在天地间回荡。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又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尘心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她想问问她究竟怎么了,居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围观的人太多,她理直气壮不起来。
那一瞬间,她知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哟?挺可爱嘛。”
身后有人说。
那人当然也在笑,尘心从他的语调能听得出来。但也能听得出来他的笑是满怀善意的,像纯净水那样不带杂质。
尘心猛然回头。这声音——
“别动。”
是许慎之。
许慎之刚刚捉弄了她。
她刚刚逃了他的一节课。
她对他的厌恶还没有减少分毫。
所以虽然许慎之要她别动,她却闪电般转过身,用满是敌意的目光盯住他。
许慎之依然在笑。并且完全无视了她愤怒的眼神,转到她身后,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他的动作很温柔,手也很暖,尘心全身的神经却在瞬间抽紧。
许慎之的举动对周围的人似乎很有震慑的作用。笑声渐渐地停了下来。尘心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自己身后。她只觉得自己背后的衣服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人把什么东西从上面取了下来。
“啧啧。”
许慎之一边啧啧“惊叹”,一边把一张16开大的彩印照片举到她跟前。
尘心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大猩猩。
照片上的正是她寄给“富二代”的那只大猩猩。
和她寄出的照片不一样的是,这只大猩猩手里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一行黑体大字:
“我要选校花,请投我一票!”
厚厚的打印纸上还夹着根别针。很显然,是有人在她排队打饭的时候,把照片别到了她的衣服上。
而她居然一无所知。
尘心本能地举起照片遮住自己的脸。眼角瞥见许慎之在旁边的桌上端起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他挥挥手,“都去吃饭吧,别看了别看了。”
明明听到了人群已经散开,尘心却始终不肯放下那张照片。
许慎之把照片从她手里抽走,挑挑眉毛:“原来是为了选秀逃课?还好,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课太枯燥了。”
语气里有很明显的责备的意味。
尘心捂着脸摇摇头。喉头发涩,鼻子发酸。她想说不是的,她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解释清楚。然而她发不出声音。
许慎之哼笑一声,递给她一张纸巾。
尘心这才发觉自己眼角居然有水渍。
她很惊奇。自己已经多久没哭过了呢。挂刘海宁电话那晚她没有哭。宣布分手那天没有哭。后来的后来都没有哭。现在怎么就哭了呢。
她有种前功尽弃的懊恼。
许慎之现在一定鄙视死她了吧。
果然许慎之颇有兴致地玩着手中的照片说:“但是为什么用大猩猩的照片代表自己的形象呢?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用月野兔或者小樱。”说完就自己笑了,仿佛他真的觉得这事儿很有趣。
他难道就没看出来她是被人捉弄的么?
尘心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没有接许慎之给的纸巾,而是自己另外抽了一张用力捂住鼻子,免得自己抽泣的声音传出去。
许慎之似乎是忽然担心起她来,用安慰的口吻说:“别这样,逃课被老师抓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尘心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他的声音又降了个调:“我又没有登记你的名字。”
尘心的泪水反而是无可抑制地从眼角哗啦啦地淌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许慎之这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呢?一个上课睡觉下课逃课爱慕虚荣的轻浮女生?
上帝真是爱开玩笑。他安排了一场她不敢奢望的会面,却又残忍地摧毁了她全部的幻想。
曾经治愈了她的心伤的人,现在却伤她至深。
她没有再理会许慎之,抓起书包,大步离开。
尘心饿着肚子直接去了图书馆。她这天要上晚班。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宿舍里的另外五个人都已经洗漱完毕,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然而她们看到尘心开门进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去。
尘心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摸了摸自己身后——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再理会她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径直去冲澡。哗哗的水声中听到隐约的说话声,等到她洗好出去的时候,大家都立刻各归各位,宿舍里又只剩下了风扇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想起那张被夹在她身后的大猩猩的照片,尘心就知道肯定又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喂,你们都怎么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比起不知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捉弄她的陌生人,自己宿舍的同学才没那么可怕。
尘心觉得自己还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和大家说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沈洁用有些奇怪的口吻地说:“没怎么呀。你值班这么累,不早点睡么?”
尘心皱眉。沈洁这等于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她:我们就是有事瞒着你,我们就是不想和你说话,你还是趁早洗洗睡了吧,别自讨没趣。
她冷笑:“咦,我刚才还听到你们在说话呢,我一出来你们就不说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她们不说,尘心也不能当真去撬她们的嘴巴。她耸耸肩,爬回上铺自己的床上,“行,不说我睡了。你们憋着是你们自己难受。”
九月的天气炎热依旧,风扇吹出来的风在三十几度的高温下根本无济于事。尘心躺下的时候抓过扇子给自己扇风。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的生活似乎在一夜之间全乱了套。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陷进了泥坑里,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
就连许慎之,就连那个在还没有见面的时候就被他托付了最大信任的人,都不忘在她倒霉的时候揶揄她,简直就是落井下石。
想起自己在许慎之面前没出息地大哭的情景,又是生气,又是懊恼。
气的是捉弄她的那些人,懊恼的是自己的无力和软弱。
“好吧,”睡在她对面的梁杏婷打破沉默,“真要我说啊,你真的好聪明!谁都没想到你居然出奇制胜啊!”
“什么?”
尘心糊涂了。什么出奇制胜?她最近已经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失恋。失眠。上课当着老师的面睡觉走神,还被老师用问题刁难。下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人威胁。去饭堂被人恶作剧,然后被一群人惨无人道地围观。在许慎之面前呜呜大哭……
回来还要被你们这群室友用奇怪的目光观察在背后说三道四!
尘心忍住咆哮的冲动,冷静地说:“哪儿有什么出奇制胜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够了!明知道尘心值班的时候不能上网。”
另一个同学黄丽瑶说。
尘心更不解:“上网干什么?”
黄丽瑶的床和尘心的床是连着的。她用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网页,然后挑起床帐把手机递给尘心,“你自己看吧。”
尘心接过一看,只见是个制作得非常精美的网页。等等,这是——
网页上赫然写着:“金紫荆杯校花选拔大赛官网”。
尘心抬起头,只见黄丽瑶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尘心继续往下翻,就看到官网的首页挂着几条新闻,标题都是“金紫荆杯校花选拔大赛正式启动”、“金紫荆杯校花选拔大赛报名者逾百”、“金紫荆杯校花选拔大赛第一轮海选结束,前二十名入选者出炉”之类。黄丽瑶用手势示意:看上面的那个。尘心于是点进了最新发表的一条。里头写道:
“金紫荆杯校花选拔大赛于9月1日正式启动,截止9月5日,大赛总部共收到本校126位女同学及6位男同学的报名。排除条件不符的报名者,经过大赛委员会紧张的筛选,第一轮入选的20位同学已经出炉。她们是——”
排在最上面的是第二十名,是医学院的一个大一女生。页面上直接贴出了她的全身照和自我介绍。尘心并不认识她,只是稍稍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样荒唐的一件事竟会有人真的那么认真地报名参与。她屏住气息把页面往下拉。第十九名,第十八名,第十七名……尘心一个个看过去,不得不承认这个所谓的“大赛委员会”的眼光:这些女生的确一个比一个漂亮。
放在最后的是第三名,第二名,第一名。
“第一名,苏尘心。”